高辍学率考问留德预备

    ■俞可  

    2011/2012冬季学期，26万多名外籍学生就读德国高校，但未能毕业者占半，辍学率两倍于德国本土学生。这是德国高等教育信息中心（Higher Education Information System）大学生研究室副主任乌尔里希·郝伯莱（Ulrich Heublein）博士的最新调查结果。他抽样的外籍学生2002-2004年期间入学，2008年毕业。

    在这位专攻德国高校辍学问题的专家看来，外籍学生辍学率如此之高，原因主要在于以下两点：

    一是外籍学生难以适应德国大学教学文化，即知识的掌握并非通过传授而是研讨，学习的辅导并非由学校提供而是由学生互助。博洛尼亚进程一方面很大程度肢解了德国高校的教学文化，导致大学“中小学化”，另一方面促进高校增强了教学辅导的力度。这种教学发展趋势迎合了外籍学生，尤其是来自家长制文化深厚的国度的学生。可以说，外籍学生是博洛尼亚进程的获益者，辍学率因而比往年有所下降，比如2000年前后入学的外籍学生，其辍学率高达65%。尽管如此，身在德国大学，外籍学生仍感诸多不适。郝伯莱博士建议，外籍学生留学之前在本国作好充分准备，尤其是针对德国大学教学文化。

    二是德国本土学生极少主动去关心周边的外籍学生。外籍学生时常抱怨，德国本土学生言必称西欧与北美，却对他们的国度毫无兴趣，这种文化冷漠严重损伤外籍学生的自尊心，并危及学习热情。

    德国高校的外籍学生中还有另一大群体，即在德国本土完成高中学业的外籍学生，2010年总量为63526名，其中1648名来自中国，占该群体的2.6%。这个群体尽管接受部分乃至于全程的德国本土基础教育，有的甚至在德国出生，但其辍学率仍高达41%。这主要归咎于移民家庭的经济与语言问题，还有教育文化问题，即对教育的价值认同。后者表现尤为显著。虽然中国移民家庭对教育表现出极高的价值认同，但据2008年毕业生中抽样调查，在德国本土完成高中学业的中国学生辍学率却高达49%，这个现象有待研究。可能的缘由是，其父母作为第一代移民把更多精力投入生存的抗争而荒废了子女教育。

    郝伯莱博士呼吁，德国学界与政界应致力于打造外籍学生友好型大学。这既是对欧洲一体化背景下博洛尼亚进程的回应，也是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必然诉求。如此之高的外籍学生辍学率，对以洪堡理念著称的德国大学来说，无疑是其国际声誉的折损。而对那些千里迢迢赴德深造，背负着全家的期待，甚至倾家荡产在所不惜的外籍学生而言，这更是一种伤害。再则，作为全球出口第一大国，德国的外向型经济呼唤更多由德国高校培养成才的外籍学生。

    据2010年数据，在德国就读的中国留学生人数为22779名，占德国高校外籍学生群体的12.6%，是德国高校最大的外籍学生群体。中国留德学生以勤奋好学著称，辍学率相对于其他外籍学生要低得多，但大量精力耗损在适应德国大学的教学文化上。去年7月，在由汉堡大学承办的第三届中德高等教育论坛上，德国高校教学研究会前任会长约翰内斯·威尔特（Johannes Wildt）教授提议，尽快启动中国学生留德预备的教学研究，并呼吁德国联邦教科部把该研究纳入2010年11月23日正式实施的总金额为20亿欧元的卓越教学计划中。在实践层面，威尔特教授主张，首先从培训中国国内留德预备机构的教学人员着手，以提升其对德国大学教学文化的敏感性，进而使留德预备学生养成一种与之相适应的学习素养。

  （作者为留德博士，上海师范大学教育部国际教育研究基地副教授）